长风不见,白云万里

我将在此灌注我所有的悲伤

【忘羡】花满楼(下)

-1w7字,真是爆肝
-感谢大家等我这么久,没能在产粮活动结束之前写完有些可惜,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,或许有生之年会有(前)
-前文: 
祝阅读愉快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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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下)

6.
从秋深花落到初雪忽至,到新雪初霁,到漫天飞雪,再到如今冰封三尺。山河草木都早已寂静,在这用藤条编成的城镇里。
等一个人踏雪而来。

他已经等来一次了,曾经也等来无数次。或许往后还可以等来很多很多次,也或许没有几次了。他已有些等不住了。

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,门缝里透进的微光如纸卷般轻轻翻开,恍惚间见到一个人推开了门,早已知道此门不落锁,便合上门后快步向他走来。

他有些艰难得伸出手去,在桌面上划了两下,轻声道:“你来了。”

蓝忘机立在桌前,轻声对他说了一句什么,但他听不大清,耳边都在嗡嗡得响,只好道:“什么——我听不清……你再说一次?”

蓝忘机俯身道:“困倦了为何不去歇下?”

魏无羡斜斜倚在桌上,忘乎所以得咧嘴一笑:“我在等你。”
说着,伸手去寻了那只垂在层叠白衣里头的手,紧紧的握住了 又重复道:“在等你。”

太暖了,温暖的令人发抖。哪怕用手握住一团火,也不会比这更温暖了。

他觉得温暖无比,充当了热源的蓝忘机却觉得那只手简直不属于一个人,冷硬如铁,他忍不住捏紧那只手,低头拨开披散在魏无羡脸上的发丝,想仔细看看他的神情,却不想这凝神一看,只见魏无羡嘴唇发青,双眼微阖,似乎在看他,又似乎毫无焦距。

蓝忘机险些被他这个样子吓出一魂一魄,连忙抓住他的肩膀,将其从桌上扶起,切问:“你怎么了?”

魏无羡仍然迷糊着,靠在蓝忘机臂弯里,又攀了另一只手过去握住蓝忘机的手,像是落水濒死的人握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不知是哪来的力气,竟把蓝忘机的手紧紧攥住了,:“别走了,来了就不要再走了……”

蓝忘机呼吸一滞,终于忍不住将臂弯一收,将魏无羡拢入怀中,低声道:“我不走,你别怕。”

听到这句话,魏无羡才稍微冷静下来,手上的力道也缓了些,紧闭上了双眼。

魏无羡行止反常,想来是因为困倦过度不小心睡着,而又睡不安稳,被梦魇魇住了,还未醒过来,蓝忘机拥着他,轻轻帮他按揉冰冷的指节,将丝缕的内力从穴位度过去,待到手心暖起来,才停止了动作。
见多了他嬉笑怒骂的各样神态,唯独此时眉头微锁,嘴角轻抿的不安模样,是从未见过的。

趁人之危非君子之道。

哪怕心中不停回荡这句话,他也难以自持刀尺,在这冰冷的静默与黑暗中,他悄悄伸出手去,抹平了魏无羡的眉头,从眼角抚到眉梢,再滑至唇角——他曾在上一次乘人之危中,狠狠得侵犯过这里。

“我自然是身经百战。”

你是在等谁来,是否是那总来你这里喝酒的人口中的名动天下的仙子?她如何令你如此倾心?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饮。

如何的暖意,正如你攥住的手,不过虚妄。

不知这样坐了多久,待到魏无羡手脚都完全暖起来,似乎要转醒,蓝忘机才将他的大氅紧了紧,将他扶靠在椅背上,想来也奇怪,大多数人都是越温暖睡得越沉,魏无羡却反之。

魏无羡花了一点时间去反应状况,他脑海里的记忆似乎停止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,后面的事情如隔云雾,好像醒着,又好像睡着。也不知是不是作了个梦,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手里握着的蓝忘机的手,连忙放手道:“蓝湛?你来了也不叫醒我,不好意思啊,我可能冻傻了,把你当暖炉抱着了。

蓝忘机摇头道:“无妨。”

魏无羡哂笑:“耽误你时间了,还是之前那间屋子,给你留着了,你上去直接就可以歇下了。”

蓝忘机道:“你呢?”

魏无羡一愣,“我……温壶酒喝了先,这儿的雪天冷的要命,不喝酒受不了。”

蓝忘机皱眉,摇了摇头,“贪杯伤身,误事。”

魏无羡奇道:“伤身是烈酒的事情,药酒可不顶这个错,再说喝酒误事,你给我讲讲,何事可误?”

不应答了。

6.5

一楼的走廊很直,也没什么装饰,只有几根突兀的柱子,十分没有审美。

有个人正靠在厨房门口的柱子上。侧过脸来看他,阴阴冷冷的回廊里,恰似闹鬼。

蓝忘机颔首示礼道:“温医师。”

温情向他回了一礼,道:“含光君。”

蓝忘机问:“何故在此等候?”

温情笑道:“有一事不解,望含光君解惑:为何抛花邀见从未接受,却总深夜造访?”

蓝忘机淡声道:“避嫌。”

温情笑着摇了摇头:“有理,你带他回云深不知处时,确有人传你俩有龙阳之好——”

蓝忘机收在袖子里的手狠狠一紧。

“——你是怕坏了你的名声,还是怕坏了他的名声?可惜这件事情八字没有一撇,若是确有其事,也没有如今的状况了。”

魏无羡方才的模样在蓝忘机脑里浮光掠影得一闪,心里一惊,无暇分心解释其他,忙问:“怎么说?”
温情缓缓从柱子旁走到蓝忘机对面,道:“我直话直说,无论你怎么想,从今往后的夜里,你不能再来了。”她顿了顿,愁眉锁眼,“魏无羡如今的状况……恐怕等不住了。”

这几句话包涵的意思太多了。一时间,蓝忘机甚至没能理解到其中的一二,只觉得太阳穴狠狠一跳:“等不住……是何意?”

温情显得有些疲惫:“你应该知道他穷奇道和不夜天时元神几灭,如果那时放任他自生自灭,也活不过三年,即使后来到云深不知处调理,可期间又毁阴虎符,封了内力,不过是个肉体凡胎,完全抵不住身体的损耗……而今他又不听劝告,夜夜守到天明,未入冬时尚好,入冬后因体质阴寒,常常睡不醒或是睡不着,再这样下去……”

她摇了摇头,不再说下去了。

蓝忘机忍不住揉了揉额角,再也维持不住平常的表情,一方面为魏无羡的情况忧虑,心底却又因那夜尽天明的等候而雀跃起来。

蓝忘机尽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,道:“好,我会劝告他。”

温情点点头,忍不住问:“你是否……一直不知?”

蓝忘机呼吸一滞,勉力压抑住情绪,应道:“……是。”

温情一拍额头,忍不住苦笑了一下,喃喃道:“这么久了……”

蓝忘机问:“不苦么?”

温情:“水的冷暖要喝的人才知道,酒的甘苦也要入口才知,你问我,我怎么能知道呢?”

7.
魏无羡哈欠连天,困得泪眼汪汪,蓝忘机才洗完澡下楼来。
魏无羡开始读秒。
数到八时,金口玉言蓝忘机道:“去睡觉。”
三个字,毫无华丽词藻,没有语气词,不容置喙。

魏无羡忍不住咧嘴一笑,笑完才发觉自己笑出来了,连忙收敛表情,正色道:“我不困。”

蓝忘机微蹙眉头,恍若一波被吹皱的春水,灯火明灭,这波春水也隐隐绰绰,声音却不似春水,带了些严厉:“不困也要休息。”

魏无羡赖在凳子上不肯起,随口道:“那我腿麻了,站不起来。”
还未等他巧舌如簧得接上下一句强词夺理的话,蓝忘机竟俯下身,一手摁在他的大腿上,一手扶起他的小腿,看样子,是要给他通通血气了,这一下吓得魏无羡腿毛都立起来了,连忙推开蓝忘机的手,快速道:“不是,我自己抖抖就好了,你不用……啊!”

蓝忘机充耳不闻,竟直接一手揽过魏无羡的肩膀,一手抄起他的膝弯,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,往楼上走去。
魏无羡七荤八素得伸手去摸了摸蓝忘机额头,自言自语道“没中邪啊”,又伸手探了探心跳,也没喝酒。

那这个如此奔放的含光君是怎么回事,是否不小心误修了什么极情道?真将自己吓的不行。
“我说蓝湛,你来这之前没修过什么奇怪的功法吧?没抓什么奇怪的妖怪吧?比如桃花妖之类的?”

蓝忘机道:“听了一首曲子。”

魏无羡:“什么?”

蓝忘机:“长相思。”

魏无羡:“……唔。”
他绝对不是故意吹长相思的,但是曲子都吹出口了,覆水难收,既然是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,过程便不提了,哪怕被监管的人烦了一日,如今从结果来看,钓得还蛮成功。

魏无羡心思转了几圈,忍不住高兴,伸手把蓝忘机的抹额抓进了手里,后者瞥了他一眼,就由他去了。

这就抓了一路,等到蓝忘机把他往塌上一放,他才松开了尾端被蹂躏的皱巴巴的抹额,蓝忘机向来齐整得令人发指,恐怕连头顶的一根头发丝都服服帖帖得趴在头上,而现在鬓发微乱,抹额歪斜,他也不整理,将魏无羡推平在床上。

魏无羡哪能依他好好躺着,蹬掉了鞋袜,将前额的头发都撸到脑后,撑起下巴,以一个贵妃侧卧妖娆姿势冲蓝忘机抛了个媚眼儿,柔肠百转道:“蓝二公子,你究竟为何要逼迫我睡觉,还要与你同床共枕?”

蓝忘机沉默了一会,才无奈道,“这是你房间。”

魏无羡猛然惊醒,一拍枕席,才发觉,这竟然不是蓝忘机那个房间,而是自己的,他房里的用件与其他屋间里的都是一样的,以至于他方才完全没有发现是自己的房间。而他先入为主得以为蓝忘机像上次那样把自己抱进他房里了。

魏无羡心想:果然智者见智仁者见仁,那啥者见那啥,一下有点心虚,转移话题道:“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房间的。”
蓝忘机道:“其他房间,都有人。”

魏无羡恍然大悟,他几乎都快忘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感觉了,想来蓝忘机这个境界的,这栋楼里面有几个人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经脉,如今它们已经萎靡干涸,可曾经认识他的人都知道,他的天赋是万里挑一,曾也光芒万丈。

蓝忘机按下他的手,低声道:“会有办法的。”

魏无羡愣了一愣,哈哈一笑:“蓝湛?你在安慰我么?”
蓝忘机不置可否。

魏无羡忍不住啧了一声,感慨道:“蓝湛啊,你比起以前来真是大不相同了。”
如今的含光君已经是一个奔放活泼的含光君了!
魏无羡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,蓝忘机莫名其妙,问:“怎么了?”

魏无羡哪能真这么跟他讲,摸了摸下巴,拉住蓝忘机的手,就把他往床上拖,嘴上也没闲着:“来都来了,不如我们俩今晚就秉烛夜谈罢——”

蓝忘机纹丝不动。

魏无羡道:“秉烛夜谈不满意?那好,抵足而眠,行不行?来,睡觉,一起睡觉!”
这样的话语从任何人嘴里讲出来,都应该是缱绻旖旎才对,但魏无羡就是魏无羡,能将此话讲得坦坦荡荡,全无暧昧。

魏无羡原本以为以蓝忘机的性格,是不可能答应他的死缠烂打的,当年他无数次死缠烂打的想让蓝忘机去云梦玩儿,一次都没成。

谁知,蓝忘机点了点头,俯下身除去鞋袜,翻身上床,躺在了魏无羡旁边。

魏无羡在心里给了那个说“他一定不答应”的自己一巴掌。

一阵沉默,魏无羡轻声道:“你什么时候走?”

蓝忘机目视前方,盯着天花板道:“不问去留。”
魏无羡道:“那好吧。”
蓝忘机以为他是放弃询问,谁知,魏无羡接了下一句:“本老板现在宣布这个规矩作废。”

蓝忘机:“……明日。”

魏无羡一叹气。心口仿佛被一支牛豪小针戳了一下,又痛又麻,分明是几不可见的伤口,却能无时无刻都能提醒着他——他忍不住用指尖去拉扯被角,将被子盖得更平坦些,好像这样就能把蓝忘机封在这一隅里一样。

蓝忘机再次摁下他的手,将魏无羡摆成了标准的蓝氏睡姿,低声道:“莫要烦忧,早些休息。我七日后会再来。”

魏无羡斜了蓝忘机一眼,眼波里似盛了点点星光,从眼角流淌而出。
他问:“如何才能不烦忧?”

蓝忘机闭上眼睛。

“我无拘无碍,不需计较与安排,只领取而今现在。”
魏无羡曾如此说过。如今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,竟已大不相同了。

蓝忘机只得道:“壁立千仞,无欲则刚。”
魏无羡哼得一笑,:“你能么?”
蓝忘机道:“我亦不能。”

7.5
“可怜人意,薄于云水,佳会更难重。细想从来,断肠多处,不与这番同!”
一人在院里,抱了一坛酒,正鬼哭狼嚎。

有一人劝慰道:“李兄,不过是离别三月,来年元宵便能再相逢,你便振作些吧?”

一旁有人给他吵得烦,冲他嚷嚷道:“你到这来买醉,也不学学人家老板的气度?他那仙子几月才路过这儿一次,也没见人跟你似的。”言语中颇带讥讽,想来是忍受不了那李兄的丑态。

李兄反驳:“子非吾,子非伊,焉能知其中之苦乐?”

唇枪舌战正一触即发时,忽然一阵狂风卷过,满座皆惊,凝眼望去,只见一位白衣少侠从厢房内飒然而出,只一瞬便闪出了大门。尚未来得及看清来者何人,身影便消失在远方。

好一会,才有人感叹道:“真真是翩若惊鸿影。”

温情从厢房内推门走出,道:“方才是谁吼得这么大声,我在厢房内都听的一清二楚。”

众人纷纷出卖了姓李的,温情啧啧叹道:“可搅了我的好事。”

这儿的酒客们八卦惯了,纷纷嬉笑,问温情:是否是你的如意郎君。
听他们胡乱瞎猜,温情也不生气,还乐颠颠笑道:“不是不是,他来请我开药。”

这有何好事?众人不解。

温情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,道:“几副为他心上人准备的药,我把方子开给他之后,你们正巧在外面嚎,我便顺口和他提了提,谁知……”
她拖了一个长长的音节,看破不说破,在座心里都明白——原来惊鸿影真是被惊起的,怪不得溜的如此迅速。

有人笑:“脸皮这么薄?怪不得是心上人而不是内人了。”

温情喝了口茶,摇头道:“不然。”

“此话怎讲,莫非情姐姐给他来了套乡里坊间风月韵事十八连?”才惹得人家落荒而逃。

温情挑挑眉,果然熟能生巧,八卦八得多了,哪怕七八尺高的男儿,也能练出街口卖菜老婆子的风采。
她托着腮,幸灾乐祸:“十八连有些过分了,那人情况有些难办,光靠服药恐怕不足以,我劝过他后告诉了他某些江湖人常用的疗法。”

有人不明所以:“什么?调息么?”

登时一阵爆笑:“这都听不懂?还能有什么,双修!”

8.
雪停了。

魏无羡带温苑出门闲逛,碰巧遇到了上次那位货郎。那货郎早已眼熟了他俩,吹了声口哨:“魏公子!又带阿苑出来玩了?今天带钱了没啊?”

魏无羡道:“没有!”

货郎笑弯了腰,给温苑递了个风车,温苑不接,魏无羡便接了过来,道了声谢,自个儿拿着吹了起来。

温苑支吾道:“羡哥哥,没给钱,不能拿……”
魏无羡道:“我回去跟你情姐姐说说,让她记得补上。”
货郎摸了摸温苑的头:“没事,叔叔送你的。”
魏无羡把小风车塞进温苑的手里,将他一抬,放在自己肩膀上,温苑惊呼一声,随即揽紧了魏无羡的头,蹭乱了他的马尾。魏无羡伸手扶着他,口中一边嫌弃:“看着点!你的风车棍子要戳瞎我了!”

货郎道:“今日心情怎么这么好?”
魏无羡笑而不答,温苑边把风车往魏无羡耳朵上别,边说:“因为有钱哥哥要来啦!”

货郎正想问,什么有钱哥哥?只见几枚铜板搁到他的走摊上来,正不明所以,尚未出口询问,那人便道:“我代他付了。”

那声音又低又磁,假若附于耳边,定要让人心尖发颤。

魏无羡侧首,展颜一笑。

一刹那天光劈开云雾,层云翻滚堆叠,边缘处被万丈的热芒映得晶莹剔透,像被融化了的晶石,光彩流洩,将要从九万里高空上滴落下巨大的珠子来,那凛冬带来的阴霾——便要被驱散了。

魏无羡扶着兴奋的温苑,冲蓝忘机笑道:“来啦!”
温苑平时其实是个内敛温和的孩子,魏无羡很少将他托高到肩膀上,偶尔有一次,他高兴得整个人趴在魏无羡脑袋上,此时见到蓝忘机,更是兴奋的几乎要从魏无羡肩膀上颠下去,魏无羡半真半假得调笑:“怎么,见到你有钱哥哥,就要抛下我投送怀抱?”
温苑在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不满的咕噜声。
蓝忘机伸手摸了摸温苑的头,道:“当心别摔下来。”

货郎也对这个人十分有印象,或许平时尚有口水说多几句,可那几枚铜板真是灼人得很,仿佛在驱赶他拿钱就滚。
可惜这货郎不是奸商,咽了咽口水,小心道:“公子,一个风车不值这么多钱,不如让阿苑再挑几个?”

四分之一柱香后,温苑口袋里又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,风车被他别在魏无羡鬓发间,随着走动一下一下磕在脸颊旁,魏无羡也不恼,随着他摆弄。

魏无羡嘴皮子闲下来一刻就会舌头分叉,也是老毛病了,此时正噼里啪啦得同蓝忘机耍嘴皮子,什么“郎君,你看这梨,鲜绿油亮……”
“……冬枣。”蓝忘机:“你若想吃,便买。”
“对不起,说错了,你看这瓜,绿皮红瓢……”

温苑咬着手指问:“现在那么冷,怎么会有西瓜?”

魏无羡又被打断,仔细回忆了一下,实在想不起来冬天的瓜是哪种瓜。只好顺瓜摸藤道:“蓝湛,你看我这缠枝牡丹种的怎样?”

蓝忘机定下脚步,只见酒庄后门处外墙有一部分竟不知何时换成了岩砌,缠枝牡丹战戟形的长叶与藤蔓一起铺了整墙,郁郁芊芊,梢头坠着些许白雪,岩石层叠,被风抹了一层雪衣,露出些许岩石的流水纹理来,黑白交错,缀上一点翡翠般的浓绿,不用待到开花时,已美不胜收。
只是位置有些奇异,不栽在人人都能看见的门面上,反而在后门栽了一面墙,不由得让人想起一个词:暗香浮动。

有些闷骚,不似魏无羡的秉性。

蓝忘机点评道:“几枝琳琅缀露华。”

魏无羡齿牙春色:“真会说话!”
说着把温苑从肩头放下来,温苑坐了一路,此时还有些意犹未尽,视野里的发顶变成了腿,满不乐意得拉住魏无羡的衣服。魏无羡把耳边的风风车拿下来给他,解了发带,重新扎了头发,才往里走去。

一手拉着温苑,一手拉着蓝忘机。

说起来,那些喝酒的闲人念叨姑苏的仙子也念叨了一年多了,至今没能见上一面,假若最后得知,这位仙子竟是天下闻名的含光君,恐怕要吓的以后都不敢来这了。
为了风满楼的生意,魏无羡决定金屋藏娇。

蓝忘机被魏无羡拉住了手,起先尚且不大习惯,走两步就忍不住往被宽大袖子遮住的手看一眼。走入门后就一如往常。魏无羡笑着和进出的店员打招呼,春风满面,假装没看见他们一言难尽的表情。

正巧,温宁从地窖口爬上来,看见魏无羡带着温苑,张口欲言,猛然看见在魏无羡身旁的蓝忘机,吓的后退三步,险些摔进地窖口。

温宁忐忑道:“公子,含光君。”

蓝忘机冲他点点头。

魏无羡险些笑晕过去,拍拍温苑的背让他到温宁那去,拉着蓝忘机就走,等差不多走出温宁视线,才凑到蓝忘机耳边说:“你是不是很奇怪温宁为什么这么怕你?我告诉你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你等一下……”

他笑弯了腰,几乎要将整个人埋进蓝忘机怀里,蓝忘机也不急不恼,微低着等他笑完,魏无羡捂着肚子,十分不容易的直起身子,痛苦得强忍笑意道:“你喝了酒那天晚上,看见温宁从二楼那里走出来,你一拍桌子,大喝道:你给我走!见温宁不动,你又道:还不走!便要去拔避尘,可把他吓坏了,要不是我……”

先前蓝忘机还认真倾听,听他越讲越离谱,摇了摇头,不捧场了,抬脚便走。

魏无羡还拉着他,连忙小跑跟上,跟个苍蝇一样在蓝忘机耳边嗡嗡:“怎么了?不信我,不信我又能怎样?你就是这样……好吧,别这样看我,我是夸张了一点,但是你确实是对他喝了一句‘走开’。”

蓝忘机将信将疑。

魏无羡耸耸肩,吊着高低眉,假意不屑道:“哈!你不信就算了!”

他以为蓝忘机会无有无不有地嗯一下,或者根本懒得理他,谁知,蓝忘机点了点头,与他对视道:“我信。”其神色专注,仿佛在讨论什么人生大事。

魏无羡一缩脖子,忽然说不下去了。

左顾右盼,看天望地,总算想到:“啊,现在也近日落了,含光君赏不赏面子一起吃个晚饭。”

自然答应。

8.5
“归来池苑皆依旧,太液芙蓉未央柳。芙蓉如面柳如眉,对此如何不泪垂……”
“你道,佛说人有八苦,哪一苦最苦?”

不假思索:“自然是死,人死如灯灭,点滴不剩。”

不屑:“死有何惧,我以为江湖中人,最不惧便是一个死字。”

啧一声:“之所以惧死,当然是因为放不下,这位老兄,不知你可有妻有儿有父有母?”

那位老兄道:“孑然一身。”

一拱手:“那便无话可讲。”

另有人说:“我道是求不得。”

“我道是爱别离。”

有人苦脸:“李兄,不过三月,来年元宵……”

李兄抬手打断道:“莫提我,你想,假若所爱相隔并非千山万水,而是黄泉碧落……”

另一位说:“痛失所爱固然苦,但如果未曾心意相通,甚至她已心有所属,一份痴心终成枯骨,岂不更苦?”

李兄道:“你以为苦,却更有人以为乐,有些人认为,只要所爱之人平安幸福,便是幸事了,换做爱别离,却没有以为乐之说。虞姬帐中辞项羽,明妃马上谢君王,你定也曾为此落泪。”

另一位道:“的确,爱别离乃男女之情,但求不得更有别意,你想,假若你武功尽废,一生不上不下,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,就算原本有天人之资,也无法再进一步,你苦否?”

李兄道:“苦定然苦,却抵不过所爱隔山海的万分之一。”

点点头,道:“各有理解。”

9.
一桌两制,红白对半,恰似坐上两人,一黑一白,界限鲜明,约莫只差一张棋桌,便能来一场不见刀枪的厮杀。

食不言寝不语永远束缚不了口水多过茶的老祖,但此人也不喝茶,只喝酒,难以类比。

蓝忘机:“嗯。”“对。”“不。”“可以。”“尚好。”

蓝忘机此人,吃东西的时候不会开口,在保证自己嘴里没有东西之后,才会应答,因此直到两人吃饱,餐具换上了茶具,这样诡异的对话才停歇下来。

魏无羡格外喝多了些酒,抱着酒坛子,冲蓝忘机狡黠一笑:“二哥哥,来陪我喝点酒呗。”

每当他有什么请求,称呼便是“二哥哥。”若是调侃,便叫“含光君。”如若假正经,便难得一见得叫一声“忘机兄。”像十来岁时的样子。

蓝忘机眉头一动,犹豫了一下,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坚定道:“好。”

魏无羡将酒液倾倒出来,清澈的液体粼粼得映着未尽的天光以及明亮的烛火,酿成了一杯月光酒。

魏无羡将酒一推,酒在石桌上一滑而过,准确的定在蓝忘机身前一尺,他劝诱般得低声道:“一杯解千愁。”

此酒名为解千愁,其意正如床前的明月光。

蓝忘机掂起酒盏,一口饮下。

蓝忘机喝完酒之后,会有一段清醒的时间,然后再睡过去,魏无羡趴在酒坛子上,目光炯炯,两人对视,谁也不甘示弱,直到蓝忘机皱起了眉,再也抵不过去,才托住额头,缓缓睡了过去。

魏无羡心中敲锣打鼓,又一阵发紧。

蓝忘机待他好,毋庸置疑。外人眼里他们自小就不对头,其实在他的角度看来,也不是那么水火不容,甚至还有许多超出外人想象的成分在里头。
如果不是蓝忘机,他早不知道在哪处荒郊野岭被鬼道反噬而死了。更别说,射日之征那时,也是他救的自己。
他也曾仔细想过,蓝忘机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,几年前力排众议,将他带回云深不知处,说是教化和监禁,只有他们几个知道,其实是调养,后来将他软禁在这里,也是蓝忘机的主意,原本四家的意思是:废其声门、武功,受戒鞭,监禁。
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。

他也曾想过——会不会就是自己想象中那种好,那种看重,又怕是一厢情愿,自作多情。

“你可算落到我手上了,含光君。”魏无羡伸手挠挠蓝忘机的下巴,将他那冰清玉洁的脸抬起来。蓝忘机平常给人的印象便是凛然不可侵犯,而睡着之后,便不会被那种气势所扰,显得可亲起来。

魏无羡伏在桌上,双手捧着蓝忘机的脸,心里厚颜无耻得想:这可是你纵容我的,没办法,我等太久了,可忍不住了。
他向来是那种没什么自制力和耐心,管不住自己的人。魏无羡想,就算换了天底下最懂礼数和克制的蓝忘机,见到自己喜欢好多年的人毫无反抗力的样子,也会忍不住做点什么的吧。
会吗?蓝忘机会有喜欢的人么?会有那种连他也克制不住的时候么?

他凑近了去,手指捻过蓝忘机的嘴角,只感觉自己双手都在发抖,他小心翼翼地,在蓝忘机嘴上轻轻印了一下。
一阵巨大的满足感从脚底升腾而起,他又食髓知味得吻了上去,在蓝忘机下唇啃咬了一下。

魏无羡不停得在心中提醒自己:停下,你这样是对他的不尊重,你的为所欲为不过建立在对方的体谅妥协上,辜负蓝忘机陪他解忧的一番好意。

双唇一触一离,魏无羡轻轻吸了一口凉气,正想撑着蓝忘机的肩膀直起身来,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忽然猛的一睁。
两人眼睛的距离不超过一寸,魏无羡被吓了一跳,猛的往后一撤,忽然感觉身体侧倾,才反应过来——这石桌不是四角桌,而是圆桌,太重的东西压在上面不平衡就会侧倾,整个石板都会翻下去。

魏无羡心里忽然闪过千万种想法,大致的是觉得自己摔一下还没关系,可千万别被石板砸扁了。

可惜,有人没给他摔下去的机会。

蓝忘机一手将魏无羡拦腰一截,另一手压住了石板,他将魏无羡提起,放在地上,再将石桌放平。

桌上的茶具没能幸免于难,全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,乒乓一阵响,磕崩了角的被子咕噜咕噜得滚了很远,总之,一地狼藉。

魏无羡苦脸叹道:“完了,温情又要骂我了。”
蓝忘机缓缓侧头,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钱袋,往魏无羡手里一塞,道:“赔。”
魏无羡掂了掂这个钱袋,惊了一秒,这种沉甸甸的手感……莫非就是有钱人的感觉!?

其实要认真算起来,魏无羡也算挺有钱的了,但是他的口袋常常空空如也,一个铜板都没有,但他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,两袖清风也乐得自在。

魏无羡乐道:“行啊蓝湛,这么上道。”说着就把钱袋往衣服里塞,衣服便鼓起了一块,他拍了拍钱袋,觉得不大舒服,只好把钱袋取出来塞回蓝忘机手里,道:“算了,放你这先,还是穷着感觉比较舒服。”末了觉得不满意,又添道:“反正你的就是我的,我的就是你的,对不对?”

蓝忘机马上应道:“对。”

他真是太喜欢醉酒之后的蓝忘机了!
虽说某种意义上会比平时的蓝忘机难对付一点,但是那在有求必应,有问必答面前,完全不足为提。

魏无羡抬手摸了摸蓝忘机的脸,又刮了刮他的下巴,眼珠滴流转了一圈,忽道:“蓝湛!我真喜欢你!”

这毫无预兆的直球让蓝忘机瞪大了眼,手掌忽得抬起,魏无羡以为他要发狠抽自己一顿,连忙抱头闪避,谁知,蓝忘机这一掌竟是向他自己脑门拍的,掌心灵光流转,怕是这一掌下去能把自个儿拍个颅内出血。

魏无羡心道玩大了,连忙攀住蓝忘机的手臂,大喊道“冷静冷静!我说笑的!”果然,蓝忘机手上力道顿失,死死得盯着魏无羡,魏无羡被他看的头皮发麻,连忙好声好气道:“我错了,我错了,好二哥哥,你大人不记小人过,别和我计较,好不好?”

蓝忘机将他盯得更死了。

魏无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只好和他对瞪,瞪着瞪着,两颗头就不知不觉间凑到了一起,直到檀香自身前人身上弥漫出来钻入他的鼻腔,魏无羡才后知后觉,连忙避开了眼睛,左右躲闪,道:“我……我们别在这干站了,左右这间房也不能继续坐了,不如到隔壁房间……”
蓝忘机不满得看着他。
“不满意?那你房间,我房间……”
蓝忘机瞪了他一眼。
他顿时卸了气,有气无力道:“行吧,你爱去哪去哪。”

所谓多说多错,祸从口出。

蓝忘机反手一扣,将魏无羡的手牢牢抓紧,推开窗户,就要往外跳。

魏无羡被他拽着走,一步一个踉跄,:“蓝湛,你干嘛,你又要干嘛?别出去,你这个样子往外面走,是自毁名誉啊——”

话音刚落,蓝忘机就将他一托,直接翻出了窗户。

魏无羡险些晕过去,负隅顽抗:“蓝湛,蓝忘机,我喊你,你听见没?”

蓝忘机道:“没听见。”

魏无羡:“……”

风水轮流转,出来混的总要还。

窗外就是街道,幸好大家这个时候都回家吃饭了,路上的人也不多,可是不多是不多,总还是有的。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俩,即使被抓住的手有衣袖掩盖,但两个大男人贴的这么近的走,总会有些不对劲。

魏无羡一边冲认识的人干笑打招呼,一边努力和蓝忘机讲道理:“蓝湛,我们回房里,喝醉了不能出来乱跑,知道吗?你这样不体面,很不体面,不是含光君该做的事,听哥哥的,行不行?”

蓝忘机冷漠道:“我不是含光君。”

魏无羡啊了一声,小心问:“那你是谁?”
蓝忘机:“我是蓝湛。”

恰如上次他喝醉酒时,希望魏无羡陪他玩,是因为小时候没玩过一样,这次喝醉的他不希望被当做世家楷模含光君。

魏无羡的心忽然一软,什么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。只好道:“好吧,你要去哪里,赶紧去吧,时候不早了,你该逼我睡觉了。”

大约是他的错觉,蓝忘机看向他,似乎眉眼弯了一下。

蓝忘机还是那个蓝忘机,也没能干出什么奇葩事来,他带着魏无羡在街道上溜达了一圈,然后从风满楼的大门口——走了进去。

推开大门的那一刹那,魏无羡简直觉得自己是和蓝忘机来砸场子的,可惜,或者说幸好,蓝忘机一身正气,他又是这儿的老板,坐没坐样的酒客们只是瞟了他们一眼,随口和他打了个招呼。大约是因为蓝忘机没有佩剑和负琴,没有人认出他。
魏无羡呵呵一笑,心里大呼一口气,心道:“回房,回房,赶紧回房!”

蓝忘机走到努力憋笑的温情和一脸懵逼的温宁面前,抬起了他和魏无羡牵着的手。像是炫耀那样摆了摆。

温情很入戏,对着蓝忘机敬了一杯酒,蓝忘机点点头,看着温宁,温宁只好有样学样,也敬了他一杯酒。

等魏无羡终于坐在自己房间的凳子上的时候,还不能理解自己看见的场景。抬头拍拍蓝忘机的脸,道:“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?”

蓝忘机垂眼,避开魏无羡的目光,不答。

魏无羡有气无力道:“又假装听不懂了是吧,今天夷陵老祖一败涂地,拗不过你了,只能自愿或被迫得听你的了,现在你想干什么?”

蓝忘机一字一顿道:“睡觉。”

魏无羡生动形象得作了个吐血的表情,“现在离亥时至少还有一个时辰……”
忽然灵光一闪,魏无羡马上道:“对,睡觉之前要做准备,恰好是这个时辰,一是沐浴,二是……讲故事!”

蓝忘机马上应道:“好!”

魏无羡心想蓝湛果然爱干净,而且一喝酒就年龄倒退二十年。笑眯眯得喊了人打水上来。
时隔多年,又能偷看……不对,光明正大得“观摩”蓝忘机洗澡了。时隔多年的上一次,是他尚且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时,和蓝忘机一起泡的冷泉。

不一会儿浴桶就被搬上来了,魏无羡气定神闲得指挥蓝忘机将浴桶搬到屏风后,从柜子里取出衣服和毛巾,心里一边胡思乱想:我和他差不多高,他穿我的衣服不会穿不下的吧,嗯……蓝忘机穿黑衣会是什么样子?

魏无羡忍不住磨了磨牙,抱着衣服搭在屏风外,正想喊蓝忘机把衣服脱了,谁知,这往屏风里的一看,就看见蓝忘机已经自动自觉得把衣服脱光了。

魏无羡浑身血液都往脑子里倒流了一下,一时不知道该多看两眼饱饱眼福,还是非礼勿视好些,虽说两人也曾在冷泉中坦诚相待过,但那时还是少年心性,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。最终魏无羡还是向羞耻心妥协,走出屏风外,喘了口气,说:“蓝湛,衣服我搭在屏风外面了,……你干什么!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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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5

“几日未见老板了,他去哪快活了?”
温情淡然道:“和他的仙子私奔了。”

一阵酒杯落地的碎裂声,椅背着地的哐当声响,以及有些人的痛呼声,都掩盖不过异口同声:“什么——?!”

温情道:“这样那样的不就两厢情愿了呗,私奔了有什么奇怪的,在座的估计也有不少吧。”

果然,有人称是。

有些人惨兮兮得说:“不是吧,还想一睹仙子真容,居然一声不响就跑了,太过分了,老板简直……”

温情随手在纸上划了两笔,语气里笑意几近溢出:“无妨,你们早晚会知道他是谁,又是怎样一副面容的。”

10.

“蓝湛!看我!快看我!”

蓝忘机闻声望去,耳边一痒,竟是被魏无羡别上了一朵红芍药,他一身素白,只有鬓间这一点艳红,将那脱俗的面容都拉下了凡俗间,有了几分的人烟气。
魏无羡满意道:“好看,好看。”

蓝忘机摇摇头,牵着驴的绳子,拉着他继续往前走,也不摘下那朵花,任由对方对自己毛手毛脚。

魏无羡骑在驴背上,忽然想起一段旋律,觉得应景无比,便哼唱出来,哼到一半就恍然大悟,扯着蓝忘机就问:“对了!就是这首,你给我唱的,到底叫什么名字?”

蓝忘机看了他一眼,摇摇头。

魏无羡摸摸下巴,“是没有?还是不知道?还是不想告诉我?这曲子是你自己编的么?”

面对一大串的问号,蓝忘机只道:“有,是。”

魏无羡乐道:“我的二哥哥果然厉害,十六岁就能编出这么好听的曲,那……这曲子你有没有唱给别人听过?”

蓝忘机道:“无。”

魏无羡一拍掌,道:“我知道了,这曲子的名字一定是叫‘蓝湛魏婴定情曲’!”

蓝忘机无奈得摇了摇头,眸中似乎有朦胧涟漪泛开,嘴角也带了些笑意。

他道:“不是。”

魏无羡故作惊讶道:“我不信,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?”

蓝忘机道:“忘羡。”

魏无羡:“啊?”

蓝忘机道:“曲名,忘羡。”

魏无羡睁大了眼睛,须臾,他捧腹道:“好!这个名字是真好!对,就该叫这个名字!”

想了想,又道:“等等,这名字你是什么时候取的,若是玄武洞那时……天啊!含光君竟在尚未弱冠之时就已经对我有如此的非分之想!真是令人……”
他顿了顿,道:“满意,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。”
没有明确指定,不知他说的是喜欢什么。

蓝忘机转头看他,道:“我也喜欢。”

魏无羡同他对视,一眼,便再也移不开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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